黑屋子裡捉不存在的黑貓

書上有教，女生不要去算自己在男生心裡的排名，因為爭不過他的愛車，爭不過他的死黨，爭不過他的興趣愛好，所以我沒爭。

書上有寫，女生不要問：「如果我和你媽掉進河裡，你只能救一個，你要救誰？」因為只會自討沒趣，又得不到完美的答案。所以我沒問，自己學好怎麼游泳比較實在。

因為了解去跟他的原生家庭爭寵沒意義，所以從不求他要多挺我，要在我被言語攻擊時伸出援手，發個聲解決我的窘境。可是每次他都在場，白大哥講的那些混話他都有聽到；被氣到有氣無處發只能對著他一個人掉淚，他也看到了啊！是因為我從沒把感受說出來，所以我的感覺就此被忽略了嗎？還是我有被害妄想症，一切都是我在「胡思亂想」？

眼看我快發飆，兔爺見苗頭不對，說：「我哥是嫉妒我們感情好啦！」

好爛的答案，可是我笑了。愛到卡慘死，古人真有智慧。


兔爺說：「不要理他就好了。」我不想理，是他自己來找我講話。
友人甲：「妳就想，因為妳不是大便，所以他才拼命要來踩妳。如果妳是大便，他根本不會理妳。」我不是大便，但我也不想他來理我踩我一腳。
貓媽媽：「不要太計較，如果每件事都要計較，會計較不完。」好，如果連自己的媽媽都不幫腔，那也沒有誰可以靠了。


此後，每次到兔爺家，只要他偉大的白哥在客廳，我就不肯進屋內；他在屋外，我就進去，兩人中間至少要隔面牆隔扇門，能減少多少直接碰面的機會就減少多少。同時在心中默念：「你不要來跟我講話，你不要來跟我講話….。」不得不同桌吃飯時，就發揮貓家人五分鐘吃完一頓飯的神功，趕快吃完趕快下桌閃人。像隻受驚小鹿，只會不停逃避，不知如何應戰。

明明我是個剽悍個性的女人，人家莫名給我一巴掌，不可能不踹回兩腳，多的那一腳是利息。怎麼還沒嫁給兔爺，就已經像個委屈小媳婦？


閃閃躲躲的日子一天天過去，我默默觀察白哥和龐大兔子親戚群的互動。發現白哥的的確確不會作人，講話超級白目加惡毒。不是只針對我，對兔家其他長輩也是如此。只是我很不解：既然大家都在背後說他「讀書讀到背上」，那為什麼都沒人直接當面跟他講？為什麼沒人告訴他，他的態度很差，講話不得體？

難道學歷比較高，就比較偉大？錢賺得比較多，講話就能比較大聲？可是兔爺家用並沒有出比較少，大家拿出來的錢都一樣多。那到底是為什麼？

沒人說得出答案，全部的人一起縱容他的妄為。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姑息養奸。


上禮拜日，兔爺的三舅胃出血住院。兔爺希望我陪他先回家吃晚餐，然後和大家一起去醫院探望三舅。從晚餐前大家就意見分歧，到底要晚餐前去，還是晚餐後去？大姐想在晚餐前先去，然後再回來用餐，之後就開車返回嘉義。白哥一直在講：「免啦！胃出血又不是什麼大毛病。」「大家等來等去，晚餐不知道要等到幾點。」

等到二舅一家人來到，用完餐要出發到醫院。白哥又開口了：「免啦！胃出血又沒什麼。」大姐跟其他人都堅持要去，家裏亂哄哄的，每個人都在穿外套梳頭髮拿鑰匙。我俯身看著小茶几上一盤水果，切好的梨子分成厚片跟薄片，薄片的梨子是要給牙齒不好的兔爸吃的。白哥嘴一張一合，突然覺得白哥好吵，電視聲好吵，這個家也好吵。

我眼睛盯著梨子，開口：「晚輩去探望長輩，是一種禮貌吧！」接著拿起一片梨子，咬下去。顯得漫不經心。

屋子裡靜默幾秒，大姐催著她的女兒：「走走走，我們去看舅公。」兔爸打開門上了二舅的車。兔爺也緊接著跳起來：「貓，我們也走吧！」

關上車門，引擎發動，我的耳朵得到想要的安寧。